早就听说滚龙桥、扳倒井,恰好春风丽日,我们一行人等驱车前往,踏青寻踪。车一路疾驶,但见窗外绿意葱茏,一派浓郁的乡野气息。渐近目的地,心也跟着踊跃起来,那该是一处怎样的胜景啊。
不远处便是北关村。远看去,一座雄伟气派的古桥矗立村头,横亘在护城河旧河道上。桥虽历经了重新修葺,但古风犹存。青石堆砌桥体,青石雕栏,几尊石刻瑞兽兀立桥头,昂然挺拔,千年一瞥,让人陡升敬意。遥想战火烽烟的年代,宋太祖赵匡胤,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怎奈至此滚落马下,滚龙桥由此得名。宋王体恤下情,见军士口渴难耐,拔剑一挥,只见青锋闪处,立地泉涌,扳倒井盛名得以千古流芳。斜看去,滚龙桥东面便是扳倒井了,井上有亭翼然,周围绿树古柏环绕。虽历经千年,井下仍汩汩泉涌。我们留连其间,遐思八荒,竟也有了些化身物外,空自穿越的情愫。
见有外人,热情的村民凑了上来,七嘴八舌之间,我们便对这方热土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大家不揣浅陋,听那村民娓娓道来。
高城三关现今看来,人烟市肆,村落聚居,其实古今面貌大有不同。高苑古城历史文化源远流长,这里地处古代的“四渎”之一的济水岸边,北依黄河,南面小清河,济水古道如今仍依稀可辨。良好的自然环境,适宜人居。早在商代这里就是诸侯封地。西周时期,毗邻营丘,是齐文化的重要发源地。瞍瞒古国曾在这里建都,齐桓公时被辟为王侯苑囿,其中虫鱼鸟兽毕备,齐之有高苑犹汉之有上林也,一度与楚国的云梦泽齐名。自东汉时期高苑县名正式出现,历朝历代高苑城一直是县府驻地。
三千年的历史,两千年的古代县城,为高城留下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从文明遐迩的高苑八景、古济水河道遗址,到滚龙桥、扳倒井、灰菜柱子、摩天岭,境内遍布名胜古迹。地灵人杰,春秋名士鲁仲连义不帝秦,光照千古。汉初田横与五百壮士,高风亮节,感天动地。宋太祖赵匡胤文治武功,广为传颂。及至近代,著名国画家乍起典,作家邵永胜,又为这片古老的土地增添了新的光彩。古往今来,人文蔚起,行见脊土化为乐郊。
随着村民的指点,我们漫步城内。古城历经风云剥蚀,众多古迹业已泯灭不可见,但是村民谈论起来,自豪之情溢于言表。高苑古城,城高土厚,四面护城河环绕,四座城门巍然屹立,东门宾阳,西门望秋,南门顾清,北门拱辰,上面分别高悬匾额,上书:出震灵台、翟城掩映、观文成化、望海思贤。城内庙坊遍布,祠堂林立,铺舍繁盛,公署毕备,现在仍有大量古代遗存散落村人家中。
狄城遗址即位于高城镇西关村西北部,呈长方形,属汉代城址。据载,西周时,周成王东征,灭蒲姑等五十余国,封姜太公为齐王。后浙江武康县封禺山一带的防风氏之后漆姓侵入,建瞍瞒国,又名长狄,国都狄邑,秦至隋曾为郡县治所。狄城遗址东西1030米,南北680米。民国初尚存城墙遗迹,50年代仅呈一溜土岗。文化层普遍埋藏在地下2米深左右处。1973年,县文物部门曾在此采集到陶罐口沿,绳纹陶片等物。1990年,被确定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高城镇还是齐王田氏后裔田横的故乡。田横因受汉王刘邦攻击,率徒属500余人遁入海岛(今属即墨)。刘邦派使者赦其罪,想招降他,田横曰:“吾曾烹陛下之使郦食其,今闻其弟郦商为汉将,恐有不便,不敢奉诏,请为庶人,守岛终生。”刘邦复诏曰:“田横若来,大者封王,小者封侯;若不来,举兵诛之。”八月,田横与二门客随使者到洛阳。行至河南偃师西(今赫田寨),田横对门客曰:“横与汉王俱曾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为亡虏,其耻已甚;且我烹人之兄,与其弟并肩事主,纵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我,但我却有愧于心;且陛下召见,不过欲见我容颜,今斩吾头,去洛阳三十里,面容未能败,犹可观也。”遂自刎。刘邦闻之,甚为感慨,以王者礼葬。岛上500人闻之,皆自杀以殉横。后人为纪念田横,在偃师筑墓树碑;把海岛称为田横岛,并修墓建祠;蓬莱有田横山、田横寨;原高苑县亦修有田横墓。田横及五百义士宁死不屈的精神,不断受到后人的赞扬,尤其是战乱之时或民族危亡的关心,更成为激励人们坚决抵抗的榜样。明郑成功在《复台》诗中云:“田横尚有三千客,茹苦间关不忍离”;龚自珍在《咏史》诗中写道:“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徐悲鸿费时两年绘出《田横五百壮士图》巨画。
村民渐渐散去,我们驻足马驹湾前,放眼一片汪洋,不免心旌荡漾,顿时生发良多历史兴替的感慨。古风可追,今人存志,如今,村舍四邻,安居乐业,勤劳敦厚的村民正迈步奔向小康。乡人才俊,农忙劳作之余,习书画,工雕刻,编蒲柳,做诗话,远近闻名,工艺产品行销海内外。深厚的人文底蕴,悠久的历史文明,积淀孕育了千年高苑的辉煌,近者欣悦,远者争来。
遍览形胜,即将离开,心情由初来时的喜悦、兴奋变得平静、踏实、满足。孔子初仕齐国,自叹生不逢时,曾作《狄水歌》,聊以抒怀,歌曰:“狄水衍兮风扬波,舟楫颠倒更相加,归来归来胡为斯?”而我们追古抚今,更平添几分豪迈气概。
车渐行渐远,踽踽回望,古老的历史吟唱过多少期盼,悠远的故事传颂过多少向往,这方热土必将生长出金色的诗篇,为新高城铺就七彩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