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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07/11

09: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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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庄遗址:城中村下的商周聚落

  ◤商代灰坑出土的卜骨
  ◤商代墓葬出土的青铜扁足鼎
  ◤商代墓葬出土的青铜觚
  ■ 考古探秘

  □ 大众报记者 陈巨慧 实习生 冯心如

  位于济南市古城区西北约3公里的刘家庄村,是济南的一个城中村。村子虽无特别,可地下却深埋着秘密与宝藏。
    初战鸣金收获丰
  2008年,刘家庄片区被济南市政府列入棚户改造区域,开始拆迁,这里也成为济南市考古研究所重点关注并定期巡查的区域。
  其实,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刘家庄片区在实施防空干道工程时,就曾出土过23件商代青铜器。地下究竟还埋藏着什么?是否还有文物在等待着抢救呢?济南市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内心焦急。
  济南市考古研究所考古科科长郭俊峰说:“2010年初,我们巡查到刘家庄片区时,这里是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等到2010年7月建筑垃圾大部分清除干净,我们与建设单位反复交涉近20次后,终于赢得建设单位的同意,在已拆迁完毕的东部区域展开考古发掘。”
  7月正值济南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发掘程序一点不能含糊。考古人员在先行选取的区域中,勘探、布方、发掘、测量、记录,挥汗如雨。汗水没有白流,开始发掘后不久,考古人员就发现此处遗迹非常丰富,远远超出了预期。墓葬、灰坑等商周遗迹的陆续暴露、大量卜骨的出现,刺激着考古人员的神经,也坚定了他们对该区域全面发掘的决心和信心。
  随着发掘工作的进行,考古人员又发现了祭祀坑里埋着的整头的牛、大块的卜骨和大批埋有随葬品的墓葬。“至10月中旬,第一阶段的发掘接近尾声,共发现灰坑140个,墓葬102座,出土随葬品近100件。在我们发掘的商代遗址中,这已经是巨大的成绩。”郭俊峰说。
  西区的考古发掘即将结束,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准备撤离的考古队欢呼雀跃。原来,考古人员在进行最后的数据测量时,忽然在塔吊的基槽边缘发现了一处与生土差异较大的填土。他们马上对此进行了清理,发现了早年的一个取土坑,坑底部是一个被破坏殆尽的残墓。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的考古人员,毫不犹豫地对它进行了发掘,在墓底部的边上发现了一件青铜觚。绿锈斑驳的青铜觚高约25厘米,圈足内刻有“子工父己”的铭文,保存非常完整。意外收获了青铜器,考古队员的兴奋被点燃,蔓延至整个考古工地。
  第一阶段发掘就此鸣金,虽收获不小,却让考古人员感觉有些美中不足。“遗迹非常丰富,墓葬数量很多,但是青铜器的数量很少。整个建设区的发掘已近大半,从密度和范围上来讲,如果存在大量青铜器的话,会都集中在第二阶段要发掘的东区吗?可与西区紧紧相邻的东区,面积只有西区的三分之一大。我们的心里开始忐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此处出土过23件商代青铜器的场景不停地在眼前回放。挖防空洞时出现规格如此高、数量如此多的青铜器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郭俊峰说。
  考古人员心里犯着嘀咕,对东区能够出土大量青铜器的心理预期也略有降温。
    好事多磨再发掘
  2011年1月,刘家庄片区第二阶段的抢救性发掘正式启动。历经酷暑考验的考古人员,所要面对的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
  1月30日,农历腊月二十七,考古人员终于在冰天雪地里将此区域开工建设的部分全部清理完毕。经过近一个月的发掘,刘家庄遗址发现的墓葬数量增加到108座,灰坑增加到了160个,西区的遗迹密度显然要略低于东区,再有不足200平方米整个发掘工作就要结束了,考古人员期待的青铜器难道真的不会出现了吗?
  略有遗憾的考古人员怀着复杂的心情过了个年。大年初七,再次进入工地继续发掘。到正月十二时,考古发掘工作基本结束。
  郭俊峰说:“我们在一个墓葬里发现了十余件青铜器,这本该让我们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觉,但大家却兴奋不起来。因为这些青铜器保存状况太差,锈蚀严重,几乎没有完整器。”
  历史有时总是惊人地相似。就在考古工作人员准备撤离发掘工地时,又有了惊喜发现。
  当时,由于工期紧张,考古研究所与开发单位达成协议,只对施工动土部分进行考古发掘,其他不涉及动土的范围暂不发掘。2011年2月中旬,区域内的考古任务基本结束,就在考古人员准备收拾工具撤离工地的时候,负责巡查工地的工作人员突然传来消息,说建设单位又有新的动土。经过询问,考古人员得知,建设单位设计图纸略有变动,需要在之前未作计划的区域挖两个塔吊的基槽,共约15平方米。。
  正月十二下午,考古人员清理完成堆的建筑垃圾后,用手铲仔细地刮着露出区域的平面。这时,一条分界线显现出来,顺着这条线逐渐展开,一座长约3米的墓葬暴露出来。经仔细勘察,这座墓葬长3.3米,宽1.5米,比之前发掘的墓葬规模都大,而且有明显的夯土。在该墓的西侧,还有一处墓葬,与其规模类似。突如其来的喜悦,让考古人员重新燃起了热情。
  然而,好事多磨,漫天雪花不期而至。急于发掘的考古人员搭起简易的帐篷,开始冒雪发掘。
  “这两座墓葬都很深,一直挖到地下近4米,先是出现了殉狗,接着青铜器开始陆续暴露。此时正是正月十五的下午,考古队员顾不上过节,顾不上吃饭,轮流上阵。青铜器、玉器不断出土,惊喜赞叹声也随之不断从墓底部发出,绘图、编号、记录、登记、照相,所有工作有条不紊。就这样,工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全部文物运至安全地点。古发掘在月圆之夜完美收官。”郭俊峰说,经统计,这两座墓葬共出土青铜、玉石器130余件,并发现大量铭文,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贵族的征象
  作为商周时期墓主地位和等级的象征物,青铜器的出土被考古人员格外看重。
  刘家庄出土的青铜器形制复杂,造型精美,类型多样。其中,鼎有圆鼎、方鼎、扁足鼎,戈有直内戈、曲内戈、銎内戈,矛有卷首刀、大刀、小刀等等。不仅器形丰富,出土青铜器的纹饰也十分精细考究,除饕餮纹、夔纹作为主纹外,还有几何形纹饰如云雷纹、斜方格云雷乳钉纹、圆涡纹、三角蕉叶纹、菱形方格重环纹、三角重环纹、折线纹、凸弦纹、凹弦纹、圈点纹、锯齿纹、竖向棱纹等;动物形纹饰如龙纹、象纹、蝉纹、鸟纹等。这些纹饰或是主纹,或是地纹,或是主纹之外补白处的辅纹,处处体现着青铜器的庄重和华美。
  随着出土青铜器的清理修复,考古人员在鼎、爵、觚、觯盖等器物上陆续发现了6组铭文和族徽,并从中找出破解刘家庄商代遗址的“密码”。比如,出土铜觚上有“子工父己”的铭文,在商都殷墟中“子工”、“父己”均为常见铭文,在其他区域却很少见;不少铭文不仅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刘家庄区域出土的两组青铜器上的铭文相同,而且还见于山西灵石旌介商墓、殷墟花园庄的墓葬。其中,弓形器上的八角形图案,在山东滕州前掌大遗址和殷墟同类器上也出现过。
  郭俊峰推断,济南刘家庄遗址与商都殷墟王室有着密切的联系。晚商时期,这里应该居住着至
  少一支与商都殷墟王室有着密切关系的贵族。
  一片甲骨惊天下。殷墟甲骨的发掘揭开了商代占卜的秘密,刘家庄遗址中也出土了大量卜骨。其中一块长约30厘米、宽约15厘米、形状很像牛的肩胛骨,是济南已出土的同期卜骨中最大的一件。这块卜骨上面有许多用火烙上的焦煳状印记,没有文字,除了边缘部分有破损外,整体基本完好。
  卜骨,是我国古代占卜所用的兽骨。古时,占卜通常用龟甲和兽骨,龟甲被称为卜甲,多用龟的腹甲;兽骨又被称为卜骨,多用牛的肩胛骨,也有羊、猪、虎骨及人骨。远古人民畏惧神灵,遇事必问神灵,也就是占卜。人们将处理后的龟甲或兽骨,在背面钻洞,到即将穿透又尚未穿透的程度,再用火烘灼。遇热后,龟甲的正面会在钻洞的四周围出现裂纹,这些纹路称为“兆”。负责观察纹路的人在判断“兆”的吉凶之后,还要把占卜之事的结果刻在这片甲骨上,这便是甲骨文,又称“甲骨卜辞”。
  到了商代,占卜之风盛行。王室贵族上至国家大事,下至私人生活,如祭祀、气候、收成、征伐、田猎、病患、生育、出门等等,无不求神问卜,卜得吉凶祸福后再来决定行止。占卜成了商代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朝廷还设置了专门的机构和卜官。因此,尽管在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墓葬中就已出现了卜甲或卜骨,但至商代时以甲骨作陪葬品最为盛行,到周初或更晚的墓葬中仍有甲骨发现。由于甲骨,只是贵族阶级的陪葬品,这也再次印证了刘家庄遗址墓葬墓主的贵族身份。
    或将改变的济南建城史
  除商周遗址外,在对刘家庄片区的发掘中,考古人员还发现了唐至明清时期的遗址,将这一区域的历史风貌粗略呈现。
  郭俊峰介绍,从这次发掘可知,商末周初时期,刘家庄区域人口稠密,祭祀活动频繁,食物丰富,包含大量肉类。动物种类现可以断定的有狗、牛、猪、鹿和贝类,应该是商代贵族的聚落。唐宋时期,刘家庄作为一处墓地使用,墓葬规模虽不算太大,但砖雕壁画栩栩如生,随葬品精美绝伦,艳丽高雅的三彩钵、三彩炉、温润宁彻的影青瓷盏、巧夺天工的砖雕均为同时期的精品。宋代晚期,此区域变成了生活区,有大量的灰坑,出土了一些瓷片和陶片。
  由于刘家庄片区的考古发掘工作才进行了一小部分,所揭开的仅仅是地下遗址的一角。刘家庄遗址与也曾出土过商代青铜器的济南大辛庄遗址、长清小屯遗址有无关系尚无确证,但此前说起济南城的建城史,专家通常会提到2600年这个数字,倘若位于济南老城区边缘地带的刘家庄遗址商周聚落区被进一步印证,济南建城的时间或许要被提至3500年前。  来源:大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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