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是为犬日。鸡后面是犬,鸡飞狗跳鸡犬相闻,鸡鸣桑树颠犬吠深巷里……它们一起构成了中国古老的田园之味。
在北京,初二是一定要祭财神的,早晨得喝元宝(馄饨)汤。老北京祭财神最热闹的地方,是老广安门的五显财神庙。初二车水马龙,摩肩接踵。而山东对这个习俗并没有十分看重,民间流传的规矩也不多。胶东部分地区有此习俗,临清也尚存此俗,看得出,史上河埠驿路活跃、商贾云集之地会格外在意此俗——年俗,也是古老社会经济在文化的投影。
在齐鲁大地,初二回娘家是最普遍的人情之约。村间小路,常见喝歪的女婿傻笑着趔趄。不过在胶东不少地方,回娘家要到初三、四,甚至初五、六。有种调侃的说法是,胶东的婆婆比较“厉害”。
不过,再厉害的婆婆,也抵不过城市文明的洗牌。初二回娘家的年俗,已渐渐式微,因为家庭在缩小,物理距离在拉大,回一趟许是山南海北。而媳妇们也从来不甘心,男女平等的“回家过年”越来越多,老人为了照顾第三代,逆向过年的流动也越来越普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融乐村景,只会越来越少。
这是文明对文化的切割和淘汰吧。古老日子里沉淀下来的每一种宏大或细碎的文化、约定俗成,随着社会的前进被一点点扔下。它们的趣味渐渐成为一种古旧,最后成为现代生活里的固执,不能融进飞速的日子。
可有时候,文化的趣味和仪式感,又让人留恋。作为一个夜猫子,我一直很“惊扰”于年节的鞭炮声,恨不得控告他个噪音越界了——这是划分成格子的城市所不允许的。你侵犯了我的格子。
今年鞭炮一少,竟也略感失落。年俗最热烈的色彩清淡了,它会一步步衰落成聚会的清谈吗?所有公民的城市文明程度从被迫到自发不断提高,我们自觉地为城市的空气,为其他人以及自己的和谐生活作努力,我们也越来越懂得,让别人好也是让自己好的城市密集生活规则。这是文明的进步,但它也必然会对传统文化作出新的、进一步的取舍。
来源: 大众日报